[0019a03] 如是我聞。——
[0019a04] 一時,世尊住王舍城竹林迦蘭陀迦尼婆波。爾時,優婆塞毘舍佉詣法授比丘尼住處。詣已,頂禮比丘尼法授而坐一面。坐於一面之優婆塞毘舍佉白法授比丘尼曰:「聖尼!所謂『自身、自身。』云何為世尊所說之『自身』耶?」〔比丘尼曰:〕「居士毘舍佉!此等五取蘊,即世尊所說之『自身』也。即色取蘊、受取蘊、想取蘊、行取蘊、識取蘊也。居士毘舍佉!此等五取蘊為世尊所說之『自身』也。」「善哉!聖尼!」居士毘舍佉對法授比丘尼之所說生歡喜、隨喜,更向法授比丘尼問曰:「聖尼!所言『自身集,自身集。』云何為世尊所說之『自身集』耶?」——「居士毘舍佉!此渴愛引為當來之生,貪喜俱,樂此處、彼處者也,即欲之渴愛、有之渴愛及無有之渴愛也。居士毘舍佉!此為世尊所說之『自身集』也。」——「聖尼!所言『自身滅,自身滅。』云何為世尊所說之『自身滅』耶?」——「居士毘舍佉!彼令渴愛,斷滅無餘、捨離、廢棄、解脫、無執時,居士毘舍佉!此即世尊所說之『自身滅』也。」——「聖尼!所言『自身滅道,自身滅道。』云何為世尊所說之『自身滅道』耶?」——「居士毘舍佉!此八支聖道,即世尊所說之『自身滅道』也。即正見、正思惟、正語、正業、正命、正精進、正念、正定也。」——「聖尼!彼取即是彼等五取蘊耶?或者五取蘊之外有取耶?」——「居士毘舍佉!彼取非即是彼等五取蘊,然 [P.300] 亦非五取蘊之外有取。居士毘舍佉!於五取蘊,如有欲貪,則其對彼有取也。」
[0020a06] 「聖尼,云何為自身見耶?」——「居士毘舍佉!無聞凡夫,不識聖者,不知聖者之法,不調御於聖者之法。不識善士,不知善士之法,不調御於善士之法。而且觀色即是我也,或觀我為有色者,或觀我於色中,或觀色於我中。又,觀受即我也,或觀我即是受者,或觀受於我中,或觀我於受中。又,觀想即是我也,或觀我即是有想者,或觀想於我中,或觀我於想中。又,觀行即是我,或觀我即是行者,或觀行於我中,或觀我於行中。又,觀識即是我,或觀我即是有識者,或觀識於我中,或觀我於識中。居士毘舍佉!如是謂自身常往見也。」——「聖尼!云何為無自身常住見耶?」——「居士毘舍佉!多聞聖弟子,尊重聖者,知聖者之法,善調御於聖者之法。尊重善士,知善士之法,善調御於善士之法。然而,不觀色即是我,不觀我即是色者,不觀色於我中,不觀我於色中,不觀受即是我,不觀我即是受者,不觀受於我中,不觀我於受中,不觀想即是我,不觀我即是想者,不觀想於我中,不觀我於想中,不觀行即是我,不觀我即是行者,不觀行於我中,不觀我於行中,不觀識即是我,不觀我即是識者,不觀識於我中,不觀我於識中。居士毘舍佉!如是則無自身之常住見也。」
[0021a06] 「聖尼!云何為八支聖道?」——「居士毘舍佉!此八支聖道即正見、正思惟、正語、正業、正命、正精進、正念、正定也。」——「聖尼!八支聖道是有為、抑是無為耶?」——「居士毘舍佉!八支聖道是有為也。」——「以八支聖道攝三聚耶?抑以 [P.301] 三聚攝八支聖道耶?」——「居士毘舍佉!不以八支聖道攝三聚,居士毘舍佉當以三聚攝八支聖道。居士毘舍佉!正語、正業及正命,此等諸法為戒聚所攝;正精進、正念及正定,此等諸法為定聚所攝;正見及正思惟,此等諸法為慧聚所攝。」——「聖尼!云何為定?云何為定之相?云何為定之資具?云何為定之修習?」——「居士毘舍佉!得心一境性是定也;四念處為定之相也;四正勤為定之資具也;彼等諸法之練習、修習、多所作,是定之修習也。」
[0022a01] 「又,聖尼!有幾何之行耶?」——「居士毘舍佉!有此等之三行,即身行、口行、心行也。」——「聖尼!云何為身行?云何為口行?云何為心行?」——「居士毘舍佉!出入息為身行也;尋、伺為口行也;想及受為心行也。」——「聖尼!何故出入息為身行耶?何故尋、伺為口行耶?何故想及受為心行耶?」——「居士毘舍佉!出入息為屬於身者也,此等諸法為繫縛於身者也,是故出入息為身行也。居士毘舍佉!尋、伺於先而後發語,是故尋、伺為口行也。想與受是屬於心,此等諸法為繫縛於心者也,是故想及受為心行也。」
[0022a08] 「聖尼!如何入滅受想定耶?」——「居士毘舍佉!入滅受想定之比丘是無有生念:『我將入滅受想定』,或『我正入滅受想定』,或『我已入滅受想定』。其時, [P.302] 本如是修習心,是故如是之趣向也。」——「聖尼!比丘入滅受想定時先滅何法耶?為身行耶?為口行耶?或心行耶?」——「居士毘舍佉!入滅受想定之比丘,先滅口行,次身行,其次心行也。」——「聖尼!如何是滅受想定之起出耶?」——「居士毘舍佉!比丘從滅受想定起時不生如是念:即『我將滅受想定起出』,或『我正由滅受想定起出』,或『我已由滅受想定起出』。彼本如是修習心,是故以至如是之趣向。」——「聖尼!比丘從滅受想定起時,先生何法耶?為身行耶?為口行耶?或心行耶?」——「居士毘舍佉!比丘從滅受想定起時先生心行,次身行,其次口行也。」——「聖尼!比丘從滅受想定起時,觸幾種觸耶?」——「居士毘舍佉!比丘從滅受想定起時觸三種觸:空觸、無相觸、無願觸也。」——「聖尼!比丘從滅受想定起出已,心何所傾、何所趣、何所順」——「居士毘舍佉!比丘從滅受想定起出已心傾向遠離、趣向遠離、順於遠離。」
[0023a07] [P.303] 「聖尼!有幾種受耶?」——「居士毘舍佉!有此等之受:樂受、苦受、不苦不樂受也。」——「又,聖尼!云何為樂受?云何為苦受?云何為不苦不樂受?」——「居士毘舍佉!若感於樂覺、喜好乃身心之樂受也。居士毘舍佉!若感於苦覺、不喜好乃身心之苦受也。居士毘舍佉!若感於非喜好、非不喜好乃身心之不苦不樂受也。」——「聖尼!樂受者以何為樂、以何為苦耶?苦受者以何為苦、以何為樂耶?不苦不樂受者是以何為樂、以何為苦耶?」——「居士毘舍佉!樂受以住為樂,以變易為苦;苦受是以住為苦,以變易為樂,不苦不樂受是以知為樂,以不知為苦。」——「聖尼!樂受以何隨眠隨使之耶?苦受以何隨眠隨使之耶?不苦不樂受以何隨眠隨使之耶?」——「居士毘舍佉!於樂受是貪隨眠隨使之,於苦受是瞋隨眠隨使之,於不苦不樂受是無明隨眠隨使之。」——「聖尼!一切樂受皆貪隨眠隨使之耶?一切苦受皆瞋隨眠隨使之耶?一切不苦不樂受皆無明隨眠隨使之耶?」——「居士毘舍佉!一切樂受非貪隨眠隨使之,一切苦受非瞋隨眠隨使之,一切不苦不樂受非無明隨眠隨使之。」——「又,聖尼!樂受何應捨耶?苦受何應捨耶?不苦不樂受何應捨耶?」——「居士毘舍佉!樂受應捨貪隨眠也,苦受應捨瞋隨眠也,不苦不樂受應捨無明隨眠也。」——「聖尼!一切樂受皆應捨貪隨眠耶?一切苦受皆應捨瞋隨眠耶?一切不苦不樂受皆應捨無明隨眠耶?」——「居士毘舍佉!非一切樂受皆應捨貪隨眠,非一切苦受皆應捨瞋隨眠,非一切不苦不樂受皆應捨無明隨眠。居士毘舍佉!於此,比丘離諸 [P.304] 欲、離諸不善法,有尋、有伺,由離生喜樂,得初禪具足住;依此而捨貪,其時,貪隨眠不隨使之。居士毘舍佉!然於此,比丘如是思惟之:『今諸聖者成就住其處,我必成就住其處。』如是對無上解脫之立願者,由願不生憂苦,以此而捨瞋,其時,瞋隨眠不使之。居士毘舍佉!於此,比丘依樂之捨、苦之捨,於先已滅喜憂、不苦不樂、捨、念以達徧淨,第四禪具足住;以其捨無明,其時,無明隨眠不使之。」
[0025a01] 「又,聖尼!樂受者有何對耶?」——「居士毘舍佉!樂受者以苦受為對。」——「聖尼!苦受者有何對耶?」——「居士毘舍佉!苦受以樂受為對。」——「聖尼!不苦不樂受者有何對耶?」——「居士毘舍佉!不苦不樂受以無明為對。」——「聖尼!無明者有何對耶?」——「居士毘舍佉!無明者以明為對」——「聖尼!明者有何對耶?」——「居士毘舍佉!明者以解脫為對。」——「聖尼!解脫者有何對耶?」——「居士毘舍佉!解脫者以涅槃為對。」——「聖尼!涅槃者以何為對耶?」——「居士毘舍佉!〔卿〕越問之範圍,不可能捉問之終極也。居士毘舍佉!梵行是以涅槃為深入、以涅槃為彼岸、以涅槃為究竟。居士毘舍佉!汝如欲之,應詣世尊處,問其義,而當如世尊所說受持之。」
[0025a10] 爾時,優婆塞毘舍佉聞法授比丘尼之所說,歡喜,隨喜,由座而起,稽首法授比丘尼,右繞,而詣世尊住處。詣已,頂禮世尊,坐於一面。坐於一面之優婆塞毘舍佉,將與法授比丘尼所問答之一切告世尊。世尊聞而對優婆塞毘舍佉曰:「毘舍 [P.305] 佉!法授比丘尼為賢者也。毘舍佉!法授比丘尼是大慧者也。毘舍佉!汝若以此義問我,我亦如法授比丘尼所說也。實如是說,即是其義也。應如是受持之。」
[0026a01] 世尊如是說已,優婆塞毘舍佉歡喜信受世尊之所說。